一弋咕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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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秋】为鬼

假如当初飞机菊苣把蘑菇(日月露华芝)种坏了······

文中有部分引用原著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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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股灵力如千里之堤倾塌,仿佛久旱之后的暴风甘霖,洪水般灌入洛冰河体内,霎时便把正与他僵持不下的心魔戾气扑熄。

        沈清秋放开洛冰河,慢慢往后退去,途中踉跄了一下。

        此时此刻,沈清秋四肢百骸都已经麻木,完全丧失了痛觉。

        修雅剑先坠了下去。主人已自爆灵力,人在剑在,半空中就已断为数截。

        沈清秋总有把血往肚子里咽的坏习惯,此刻却再也咽不下去了。

        灵力爆了个干净以后,他现在就是连普通百姓都不如的废人一个,声音轻飘飘的,被风吹去了大半。

        他知道洛冰河听得见,他说:“从前种种,今日一并还给你。”

        其实这是一场没什么诚意的“还”。沈清秋知道,自己只不过是把将要舍弃的躯体和灵力给了洛冰河。与他亲手扼杀了曾经那个和煦如阳的少年,让其一生都将无法忘却自己曾经在怎样的炼狱中摸爬滚打过相比,简直微不足道。

        但总归,算是最后做件好事吧。

        剩下的烂摊子,沈某就对不住各位了。

        然后,向后仰倒,从楼上坠了下去。

        他闭上了眼。

        前尘往事如烟散去,从此世间再无修雅剑沈清秋,只剩一个换了肉身不再理过往种种的沈垣。

        ——个屁啊!!!!

        沈清秋知道飞机菊苣不是什么靠谱的人,但是他真的真的不敢相信,这次尚清华居然把他的命给玩脱了!

        在花月城肉身断了气,魂魄离体,他按照当初计划好的被传送到了埋在边境深山的成熟露芝之中。

        沈清秋满心都是即将重生拥抱新生活的欣喜,然后就发现,这个肉身的心脉是断的啊!!!!

        于是,沈清秋真的死了。

        尽管他非常想化成厉鬼去找飞机菊苣好好算算这笔账,但是估摸了一下实在觉得以自己那点志气,应该成不了什么了不得的厉鬼。于是还是算了,老老实实入轮回投胎去吧。反正也都是重生,失不失去现有的这点记忆问题应该不大······吧?

        谁知道念头刚动,准备四处飘飘问问其他孤魂野鬼怎么入轮回,就听见令他惊悚万分的谷歌翻译腔。

      【温馨提示:由于贵方魂魄并非来自这个世界,贵方暂时无法进入该世界轮回系统。】

        我屮艸芔茻。说好的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海阔天高任鸟飞呢?!这玩意原来是绑定灵魂的吗······?

        沈清秋用自己半透明的手掩耳盗铃似的捂住耳朵,在边境荒岭上一路狂奔了好几圈,然而那声音一直魔音贯脑,仿佛驻扎在他神经里。

      【警告:请贵方尽快与总能源对接,并复活角色‘沈清秋’肉身。】

        我不!!!

      【警告:请贵方尽快与总能源对接,并复活角色‘沈清秋’肉身。】

        老子不要!!!

      【警告:请贵方尽快与······】

        滚开好吗!!!

      【任务接收失败。请贵方做好准备,60秒之内将遣送您回到原世界。】

        沈清秋咆哮:“卧槽啊!左右都是死是不是?!反正老子也是个死人了,大不了回原世界重新投胎了啊草!谁要留在这边等着冰哥把我做成人彘啊!”

        于是他干脆坐在地上,哦,坐不了地上,他干脆坐在半空中,静静地看着进度条慢慢充满。回就回,老子还不稀罕在这待着呢!

        等到进度条真的即将充满,沈清秋突然有点后悔这么仓促的决定了。穿书这些年就像一场绮丽的梦,说实在的,他过得挺好挺充实,但回头看看却发现自己把别人的生活都搅得乱七八糟。自己死后,苍穹山派和洛冰河大概就会彻底撕开了。人魔大战即将拉开帷幕,一大团的烂摊子,他就扔下也不管了,真是有点不负责任。唉,突然有点怀念在清静峰上养小徒弟们的日子。

        他说:“我······”但又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要是再在这个世界复活,指不定还要惹出什么更乱的烂摊子。就让洛冰河按照原著轨迹发展下去吧,他应该也会挺开心的,应该。

        一阵眩晕感袭来,沈清秋心道:“再见,狂傲仙魔途。再见,······洛冰河。”

        ·

        沈清秋觉得自己大概到了原本世界的阴间,周遭似乎是冰天雪地,令他衣袖衣袍都灌满了冷风,背心和额头的汗都凝结成了薄冰。

        他颤抖着牙关睁开了眼,发觉阴间和自己想象的并不太一样。自己似乎正躺在床上,就着幽暗的光,透过床周层层帷幕,发觉自己正处于一个密闭空间,温度奇低,四面墙壁都被封的严严实实,门窗密不透风,又冷又暗,简直像一具冰制的棺椁。

        缓了半晌四肢终于恢复了点知觉,他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然后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身边似乎还躺着别的人······

        莫不是和他同一时期死的兄弟?

        两人距离极近,已经超出了沈清秋可接受的范畴,他默默地往后挪了挪,却发觉一只手正箍在自己腰间,亲密过了头。

        呃······这是什么情况。自己不会是夺舍了谁吧。

        沈清秋慢慢把头转过去,几乎睫毛贴着睫毛和搂抱着他的那人面对了面。他头往后错了错,对焦半晌,然后······

        ???!!!

        洛冰河?!?!?!

        眼中的一点迷茫瞬间变成十万分的惊恐,洛冰河一脸惊愕的呆滞也在两人对视的刹那变成了十万分的狂喜。

        然而还不待他喊出一声师尊,怀里的人就再度软了下去,尚未回温的躯体又一次变得冰冷。

        洛冰河瞳孔猝然放大,用手捧起沈清秋的脸,忙道:“师尊!师尊!”可那人的心跳已经停止了,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

        一声痛苦的嘶吼声响彻在幻花宫,惊得所有入梦的人抖了一抖,但这几天已经经历了太多次这凄厉喊叫声的洗礼,他们甚至开始渐渐习惯了。

        沈清秋从前从未见过洛冰河哭。他总是笑着的。拘谨的笑,羞涩的笑,天真烂漫的笑,和煦如阳的笑,高傲的笑,嘲讽的笑,总之是笑。

        但此刻呢,那是一种和如今的洛冰河所拥有的能力与地位截然不同的脆弱。沈清秋浮在半空中,看着那个身量比自己高出不少的少年抱着自己冷却的尸体,一句一句呢喃道:“师尊,师尊,我求你,求你别走好不好······都是我的错,你起来砍我杀我都行,求你别走······师尊,我求求你好不好······师尊······”

        泪珠从空洞赤红的眼睛里不断地流下,浸湿的前襟皱皱巴巴,睫毛都快沾成了一团。狼狈如斯。

         沈清秋怎可能不动容。

        即便眼前的风景实在有点没法看——待到他飘起来他才发觉这里是幻花阁,阁室中央的坐化台上,帷幕半遮半掩,几件黑黑白白的外衣凌乱地堆在台边。自己和洛冰河皆只穿一件中衣。自己的衣衫勉强还能算得上是整齐,可洛冰河黑发披散,衣衫不整,领口歪敞。这画面怎么说都有点不健康。

        信息量一时太大,沈清秋有点懵。但他还是忽的叹了口气,飘到洛冰河跟前,用自己半透明的手摸了摸洛冰河眼角的泪——可惜鬼不能替人抹泪,他柔声道:“乖,不哭了哈。不是你的错,为师不走了。”

        魂体触不到实体,发不出声音,因此洛冰河也察觉不到沈清秋的存在。终究还是哭累了,才紧紧抱着怀里尸体的腰睡着了。

        沈清秋幽幽叹了口气,才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由于总能源对贵方进行招魂,且为角色‘沈清秋’肉身修复灵脉,任务自动进行,遣送取消。】

        沈清秋道:“所以我的意愿根本一点用都没有是吧。”

       【正确理解。但是经系统评估,贵方离开该世界意愿并不强烈。】

        沈清秋苦笑道:“谁他妈让你评估了啊!这下烂摊子真是烂得不能再烂的摊子了。”顿了顿,他又问:“所以我到底为什么突然又活过来然后突然又死了啊?”

       【招魂回体,且贵方肉身死亡时间不长,魂魄与肉身契合度还很高,因此得以复活。然而角色‘沈清秋’肉身灵脉尽废,尽管总能源进行了微量修复,依旧不足以支撑人长久生存。】

        沈清秋总觉得有种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的凄凉感。也是,凭什么自己干了一堆人渣事,到头来随便种个蘑菇就能金蝉脱壳迎接新生了。烂摊子,该是谁的还是谁的。

        只是洛冰河突然超出自己预料之外成了一个不可控因素,的确让他有点猝不及防。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来到这本书中多年以来是多么的幼稚荒谬。

        原著中存在感最强的洛冰河,在他眼里反而脸谱化模式化得最重。他似乎从一开始就坚信着洛冰河一定有一天会把自己做成人彘,成为世间第一大魔头,因此从未给他过证明自己的机会。

        他自以为把洛冰河推下无间深渊就代表着葬送了那个再也回不来、和煦如阳的少年,还因此故作矫情地唏嘘了很久。可方才抱着自己尸体哭的人,不是那个小白花洛冰河又是谁?

        只是为了保命而对男主嘘寒问暖悉心教导,直到连自己都对这个大好苗子萌生了好感,宠他宠到了没边。在这样的情况下,在有爱和关怀的环境成长起来的洛冰河,怎么可能会成为原著里的那个杀伐果断的挂逼种马男呢?

        从前沈清秋不是没发觉过洛冰河对他亲近过了头的苗头,但他从未在意过,或是故意不在意。就像当年在清静峰时洛冰河出任务下山,他总是刻意压下自己想喝洛冰河亲手做的甜汤的渴望。自信剧本在手的人,自然不会让自己轻易万劫不复。

        结果他错了,剧本从未在他手中过,临溪而渔,随便一个转身就坠入深渊,更何况洛冰河那么多次在他身后甜甜的叫了他师尊,而他每次都转身应了。带着两个人万劫不复。

        从前的许多事都找到了逻辑,也终于明白了洛冰河的喜怒无常究竟来自何方,哪是黑化,分明是情欲所扰。

        沈清秋不知道此刻该哭还是该笑。思考了半晌,他又觉得哭笑完全没有意义。没人看得见,也没鬼看得见。自己是异世魂魄,大概和这个世界的鬼魂也不在一个频道,这下世界万籁俱寂,真的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他能看能听,却不能言语不能替人擦泪不能给人拥抱,何其可悲。

        “师尊,你我二人,现在难道还断得清?”

        果真是段不清了。

        ·

        沈清秋自爆后的这些天里洛冰河产生过很多次的幻觉,总之围绕一个主题——师尊没死。但昨晚的幻觉让他感觉尤为真实,他甚至能触碰到师尊身上的体温。然而幻觉转瞬即逝,等他再低头一看的时候,怀里还是冰冷的尸体。

        但是没事,没事,没事的。真的没事。他会一点一点把师尊的灵脉全都修复好,招魂让师尊回来,然后去圣陵用神器帮师尊还魂。师尊会醒来的。

        沈清秋是被洛冰河叫醒的——鬼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因为招魂影响睡了好几天,昨天晚上还是盯着洛冰河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洛冰河身着一身黑袍,是低调又奢华的款式,正是只有幻花宫的宫主才能穿的华服。没想到他的动作这么快。

        在清晨阳光的映衬下,黑袍的暗纹上有细微的银色反光,看起来高冷肃然。他端着粥入屋子里的表情却是十万分的柔软,和从前在清静峰上那些数不清的日子一样,他道:“师尊可醒了?现在是否用早膳?弟子做了您最爱吃的瘦肉粥。”

        沈清秋从床上坐起来,但他的尸体没有,所以也没有人回应洛冰河。洛冰河把托盘放到桌子上,就静静地乖巧地站在那里,等着师尊醒来。但是没有。

        天知道沈清秋想喝这一口粥想了几年,他本以为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让洛冰河为他下厨了,可如今那碗粥就摆在自己面前,自己却又喝不到。到底是造化弄人还是他自己作死作孽啊······

        洛冰河的一天很忙碌。一边忙着给幻花宫的众弟子洗脑、和各大名门正派虚与委蛇,一边还要暗地里联络纱华铃、漠北君尽力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从而早日成为魔界圣君,获得入圣陵的资格。

        除此以外,他还要在世界各地找各位能人异士为沈清秋治疗,可就连木清芳都没有办法,那些俗人又怎会起死回生的办法。柳清歌时不时会来找洛冰河的麻烦,中心思想就是要把沈清秋的尸体带走,葬回清静峰历代峰主墓中。

       沈清秋都觉得洛冰河的日子过得太累了。可他在回到幻花阁自己尸体身边之前总会自己先揉揉脸,然后把一天假笑到僵的表情卸下,换上一副委屈的样子,凑到自己尸体身边撒娇。

       画面实在不怎么好看。不是一个一米八几满身王霸之气的男人撒娇不好看,而是他每每蹭来蹭去的那个尸体不怎么好看。自脖子以下,花红柳绿,尽是尸斑。所以洛冰河撒完娇之后还要完成一天中的另一项任务,给沈清秋输灵力。

       头一次看见洛冰河把自己的衣带解开,搂进怀里,把下巴压在自己的发顶上,手直接覆上自己背后花花绿绿的皮肤,顺着脊背曲线一下一下地安抚着,沈清秋实在是忍不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但与此同时内心的某一根弦轻轻拨了一拨。

       这是他曾对洛冰河做过的动作,如今尽数还了回来。那时洛冰河对他就有了端倪,他竟现在才肯意识到。自己的心如止水撩拨得当年少年郎狼狈不堪,总是让这个小徒弟难过,现在也是,自己依旧是心如止水,死气沉沉地如止水。

       他知道洛冰河又哭了,洛冰河每天都会哭。早上叫不醒他的时候会哭,他不吃午饭的时候会哭,身体花花绿绿了会哭,受了委屈没人安慰会哭,道了晚安没人应会哭,求人打他杀他那人却依旧纹丝不动也会哭······

       谁信啊,《狂傲仙魔途》的男主大大其实竟然是个嘤嘤怪。

       还真他妈有人信,沈垣就信了。

       如果只是等着自己复活,作为一只鬼的日子也不算太难熬。可偏偏沈清秋留下了烂摊子,如今这烂摊子自己还得时时刻刻瞧着。

       瞧着洛冰河每天在失望、绝望、给自己一点希望、努力劝自己不要绝望中度过,煎熬又折磨。沈清秋真想穿回过去给自己进了一吨水的脑子好好来一下子,让自己早点清醒清醒。看着洛冰河难捱,他也很难过。

       可鬼什么也做不了,连梦都入不得。

       日子过得很慢,但所幸还是一点一点过去了。沈清秋看着自己身体的灵脉被洛冰河一点一点的修复,而那个少年似乎真的在这样的等待的岁月中一点点被葬送了。

       沈清秋只能在洛冰河脸上看见两个词:空洞、肃杀。像是有一根弦绷着他最后的一点生气,一旦那根弦绷断了,这个人就完了。

       尽管沈清秋每天都不厌其烦、孜孜不倦地对洛冰河说,“冰河别怕,师尊不走了”,但是那来自孤魂野鬼的声音总是无情地被幻花阁中的寒气吞没,从未入了那个黑衣人的耳。

       ·

       沈清秋对于魔界大好青年天琅君的好感止于那人丧心病狂地派下属偷走了自己的尸体。洛冰河急火攻心,直接喷了一大口血出来。

       有谁能在一部小说里这么虐男主?男主他爹。但请问身为男主大大的亲爹,到底为什么要虐自己的儿子啊!!!

       洛冰河不见了坐化台上的尸首,呆呆站在原地,脸上出现刹那的空白,像是个孩子被人抢走了视作全世界、最心爱的东西,一副天都要塌下来了的模样。

       沈清秋连忙上前环住了洛冰河,柔声道:“没事,冰河,没事的。” 但这一番动作一点作用都没有。

       半晌,洛冰河瞳孔彻底变成了赤色,一声凄厉的怒吼,整个幻花阁仿佛一个密封的盒子,盒子中放了一颗炸弹,炸弹炸开,四壁轰然倒塌。

       生活了五年的屋子随着飞沙走石湮灭了,殿中的正阳、修雅撞在地上发出铿锵金石之响。洛冰河眼现疯狂之色,踏上心魔剑朝魔界飞去。

       沈清秋看着洛冰河在魔界一路捕捉了二百余只黑月蟒犀。

       尽管黑月蟒犀由黑+月+蟒+犀四个元素简单搭配组合而成的形象实在有几分滑稽,但沈清秋实在笑不出来。洛冰河身上的受了伤又痊愈再受伤再痊愈,活像个打不死的小强。即便是天魔一族后裔,自愈力极强,但这不代表受伤就不会疼。可洛冰河此刻似乎的确感觉不到疼了,因为他快疯了。

        沈清秋随着洛冰河入了圣陵,瞧见了天琅君。如果世间真有因果报应,当初为了金蝉脱壳去摘日月露华芝的自己才该自食其果,合该让以日月露华芝成功重获肉身的天琅君虐到惨不忍睹。但为什么、凭什么又是洛冰河替自己扛了灾。

        两人一言不合,不对,是一言不发就缠斗了起来。

         洛冰河先是左手砸中天琅君那个叫竹枝郎的蛇男下属,毫无悬念地把他击飞。右手则撞向天琅君。

        天琅君接住了!一步未退,反手轻轻划一下,在洛冰河肩部一擦。

        沈清秋发誓,他听到了洛冰河体内传来骨头断裂的声音。

        仿佛是为了验证这一点,洛冰河眨了眨眼睛,毫无预兆的,一口鲜血涌了出来。

        他整个下巴和脖子胸膛都是一片污红,还在滴滴落地。洛冰河擦了擦嘴角,看上去还有些茫然。

        这武力值科学吗?这根本一点都不科学好吗?!!洛冰河堂堂爽文男主,怎么能被别人虐成这样?!

        天琅君的肉身在魔气的腐蚀下实在有点破败不堪,仅仅是在洛冰河肩膀上拍了一下,一只手臂便断了。他皱了皱眉,竹枝郎立刻代为拾起,双手呈上。

        然而沈清秋没有给天琅君装回那个手臂的机会,因为他在手臂的断裂处,看到了天琅君的灵魂体!!!

        说好的他和其他鬼魂不在一个频道呢??!!

        他一个健步飘上去,并不知道鬼魂应该怎么打架,只能生生把天琅君和肉体并不契合的灵魂往外拽。

        天琅君似乎感到了不适,用那只尚且完好的手捂住了头,却依旧不失优雅道:“竟然还带了一只小鬼。”

        沈清秋心中暗暗觉得不妙,下一秒就感觉一股强大的魔气似洪水般蔓延上了自己的灵魂,撕裂般的疼痛贯彻全身,他却松不开方才抓住天琅君的手。

        一声凄厉的尖叫响彻圣陵。

        “师尊!!!!!!”洛冰河顾不上方才的伤了,猛地向前朝天琅君攻去,却被后者轻轻侧身便躲过了。

        洛冰河瞳孔忽红忽赤,他半跪在地上,颤抖着声音道:“师尊······是你吗?”

        没有鬼魂应他,天琅君却是一声轻笑,道:“你对沈峰主倒真是情深义重,他待你也如是。怎么看着都觉得有几分刺眼呢。”

        洛冰河怒喝道:“你放开他!”

        天琅君道:“那就得看你这位小朋友配不配合了。”

        洛冰河沙哑着声音道:“你想要什么?”

        天琅君道:“简单,心魔剑给我,这只鬼你领走。”

        还不等沈清秋梗着脖子吐槽几句,洛冰河和天琅君已经迅速完成了交接。方才的桎梏终于松开,沈清秋艰难地喘了几口气道:“系统,我不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吗?也会被这个世界的半魔半鬼弄得魂飞魄散?”

      【贵方虽然无法入该世界轮回,但是灵魂依旧会损毁,请注意自我保护。】

        你妹······!!!

        然后沈清秋就生无可恋地晕了过去。

        ·

        沈清秋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后终于昏昏沉沉地醒来,睁眼先是看到了天花板,十分眼熟,又低头环顾了四周,屋中陈设竟然和清静峰的竹舍很是相近。却不是清静峰。幽幽的光线从外面地面上打穿的洞口投射下来,这才照亮了这一方之地。这是魔界。

        然后沈清秋后知后觉地发现,守在床边的洛冰河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他低头,发觉自己的身体依旧是半透明的,一时摸不着头脑,于是抬起手来在洛冰河眼前晃了晃。

        洛冰河抬起胳膊,似乎想要握住沈清秋挥舞的手,却抓个了空。他颇有些失落地把手收了回去,道:“师尊,你醒了。”

        于是沈清秋就僵住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大概是洛冰河在圣陵拿到了什么神器,让自己的灵魂可以被看见了。而自己没恢复肉身估计就说明自己的肉身被拿走了心魔剑的神经病天琅君挟持了。

        可他其实根本没做好和洛冰河见面的准备。尽管两人就这么相守相伴了五年,但全程没有互动没有交流。洛冰河的心意他自然是明白的,他也大概知道自己对洛冰河也并非没有半点感情,但是谈情说爱这回事,究竟到没到这个地步,要不要到这个地步,他全都没想好。他也不知道自己就将该如何面对洛冰河对自己沉重的让他心碎让他窒息的爱。

        “嗯,醒了。”沈清秋说。

        五年没有听见过师尊的声音,五年来无数次唤师尊,今朝终于得了回应,洛冰河反倒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他扯出一抹青涩又别扭的笑,说:“师尊醒了就好。”

        于是两人开始相顾无言。沈清秋能看见洛冰河眼里的暗流涌动,但化到行为上,却变成了不知所措。

        半晌,沈清秋终于决定打破沉默。

        “冰河······”

        “师尊······”

        同时开口的二人相视一愣,随即还是沈清秋勾起唇角笑了笑,用自己半透明的手虚抚了抚洛冰河的头顶,道:“冰河,好久不见。”

        洛冰河的眼泪瞬间流了下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道:“师尊,我好想你,真的好想好想,没有一时一刻不在想。”

        沈清秋道:“乖啦,为师在这呢,别哭了哈。”

        洛冰河突然抬起头,眼中似乎有光即将冒出来,他问:“师尊在弟子身边多久了?是不是五年前师尊就到幻花宫去找弟子了?”然而似乎不用沈清秋答,洛冰河就已经确信了事实如此:“我就知道师尊舍不得我伤心的,是不是?师尊总是在意我的,对不对?”

        沈清秋垂眸不答。

        洛冰河的眼神突然暗淡了,他仿佛突然想起了些什么,仓皇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师尊还在怪弟子对不对。师尊是不是怨弟子害师尊自爆?”他颤抖着手想要去握住沈清秋,却想起自己什么都摸不到只好又攥回了拳头:“弟子不是故意的,真的。师尊,我不想害死你的。你要是气,你可以砍我杀我,我一下都不躲的,师尊求你别不理我!”

        沈清秋的心脏在颤抖,好一会儿,他突然平静了下来,自暴自弃道:“是。”

        洛冰河一时没反应过来,好半晌才悄声道:“舍不得我伤心?在意我?”

        沈清秋这才意识到自己应的一声是意味着什么。他杀人灭口再羞愤自尽的心都有了。他自己还没想好自己的心意如何,又怎么能轻易给别人承诺。

        洛冰河却是揪着不放了,他声音沉了下去:“是不是?师尊?”

        沈清秋闭口不言,却眼见着洛冰河急得又要哭了,心中没辙,认输了。

        他生出一种莫名的悲壮之感,豁出老脸不要,磨磨蹭蹭,点了一下头。

        洛冰河的呼吸窒住了。一点微弱的星火在他瞳孔里慢慢亮起,迅速以燎原之势席卷了这整张脸、整个人。

        他开始愉悦又轻快的一声一声叫着“师尊”,因为他知道,自己接下来叫的每一声都会有人应了。



【完了,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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